宴息  

【百日瑞金—20Day】三日光明

※和 @不良二号 太太联动的原创硬币世界世界观背景

※被放逐者瑞X机器人金

※被拯救者,于你于我

※禁止转载,转载拉黑





如果我们将这个宇宙看做一枚硬币。


在每一个选择的分岔口,将硬币高高抛起,正面代表了进入一种选择存在的右宇宙,而反面代表了进入与之相悖的左宇宙。


正反概率各占一半,但现实中仍然有着一种几乎不可能却又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若是硬币立起来了呢?


就像在左右宇宙的夹缝之中,存在着的第三位面宇宙,亦被人称为“被放逐者的宇宙”。


所有的光和热都不曾眷顾的地方,一切生命从诞生起就在苟延残喘。


卑微,无用而生活在极微小可能性中的,被放逐者。



 

因为有慈祥而乐于投食的老修女在,教堂格外受到那些咕咕叫着的禽类青睐。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用尚显稚嫩的嗓音唱着手中的乐谱,歌词里满是感恩和赞扬,连带着所有在场的家长脸上也洋溢起笑容。


格瑞背着他的烈斩,站在教堂不远处的树林边缘,黑色的长风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光是看着他就会疑惑是不是寒冬提前在初秋降临。


秒针走动的声音清晰地环绕在他耳边,残忍而冷漠,提醒着格瑞他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格瑞出生于第三位面宇宙,是一名被放逐者。


那里与其说是宇宙,还不如说是黑暗的混沌,所有左右宇宙常见的东西那里都没有,唯一存在的,只有像格瑞这样一出生就是残次品的生命。


每一个在第三位面宇宙诞生的生命都会得到两样赠礼,一只精致的怀表,他们从睁眼的开始,怀表就开始逆时针转动,代表着他们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一旦怀表重回零点,那么他们无论逃到何处,都会湮灭于茫茫宇宙,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另一样赠礼,是一枚硬币,青铜质地,正反面各自用极为繁复和古老的笔法勾勒着端方庄重的六芒星,以及妖娆如火焰般的花朵。


就像太过残忍的玩笑,被放逐者若是想要活下去,那就要在左右宇宙中找到他们的对应点。


将硬币交于那个人手上,或甜言蜜语或持刀威胁,让那个人抛起硬币,决定他们之间的命运。


格瑞在衣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枚硬币,指尖沿着凹凸不平的表面划过。


有时候格瑞会想,其实就这样在第三位面宇宙浑浑噩噩地死去未必不是好事。


越是见得多,被放逐者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所缺失的东西,仅仅是作为一个完整的生命活下去,就要拼尽他们所有的力气。


越是看就越是恨,就越是贪恋这个世界,于是每一个被放逐者,都会在硬币落下之时,毫不犹豫执行正面的指令。


杀了对应点,然后活下去。



 

“祝你好运!”斜倚在星舰门口的海盗船主人雷狮朝格瑞做了个蹩脚的祝福手势,大概因为学来的时候就不经心,所以动作大为走样,变得轻佻又带着一股子戏谑,看上去更像是挑衅。


格瑞冷冷地看着雷狮,对他无动于衷,眼神之中更多是不耐烦,大有你怎么还不走的意思。


雷狮哪能看不懂,不过他也确实不能再多停留,听卡米尔的意思,安迷修已经追过来了。


他当初难得无所事事地在酒吧晃悠的时候,就听说了格瑞,那片地方所有的船长都听说有个银头发的年轻人在找人去登格鲁星,即使他确实出价不菲,也没有人敢应下。


毕竟谁都知道,几十年前登格鲁星发生了一次规模难以想象的核爆,整个星球全部化为人间炼狱,至今那些危险的放射性元素仍然在废墟之上张牙舞爪,试图将每一个靠近它们的人吞吃入腹。


雷狮闻到了格瑞身上格外熟悉的味道,于是狂妄的海盗船长接过了银发少年的钱袋,闯入被船长们视为禁区的登格鲁星。


留给海盗船停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雷狮还是觉得这一趟来得值得。


感应门缓缓合上的最后时刻,雷狮贪婪地再看了一眼这个星球,心里仍然为不能将它带走而遗憾。


核爆之后就无人踏足的登格鲁星,居然盛开着一望无际的向日葵,从黑沉而绝望的土地之上,生根发芽绽放,是比起最珍贵的黄金钻石也毫不逊色的美丽。



 

“诶?有人?”


 那些在炽热阳光下不堪重负而弯下花冠的向日葵被人轻巧拨开,如同摩西分海,花枝的颤动如同涟漪漾开,而格瑞在第一眼看到少年的时候,差一点没认出来。


纯粹的金色头发让他和向日葵花丛毫无违和感地融合在一起,他穿得实在是有些滑稽又糟糕,卡其色的背带裤松松垮垮地挂在白色短袖外面,头上还反扣着同色的帽子,最让格瑞叹为观止的是他背带裤外面挂着的繁多工具,格瑞稍微分神辨认了一下,有修建花草的剪刀,刀口还残留着绿色的汁液,也有沾着机油的扳手,这让格瑞一时间没能分清少年到底是花匠还是修理工。


格瑞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少年的眼睛,仿佛是整片被向日葵炙烤的天空浓缩其中,同时纷沓而至的还有声音。


在格瑞离开第三位面宇宙之前,他也曾疑惑过该如何在宇宙中找到对应点。


而第三位面宇宙给他的答案是,闭上眼睛。


“当你太过依赖用眼睛去寻找的时候,不妨试着换一种方式,虽然及不上光,但声波也拥有着独属于他的法则。”


而当紫罗兰与天空相遇的时候,格瑞在万里无云的炽热阳光下,听到了恸哭至沉默的雨声。



 

咔嗒。


此时距离格瑞的怀表归零,还剩三天。



 

至少从金有记忆以来,这颗星球就是如此安静。


这里只有大片的向日葵,偶尔它们会在风中左摇右晃,互相拍打临近同类的叶子,那声音一波踩着一波的脚印扩散,最后在风停后归于寂静。


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设计者才会给自己如此喧闹而活泼的设定。


金是一个机器人,最后幸存的登格鲁星人搭乘飞船离开了这个星球,临走前他们种下了向日葵的种子,据说是因为这种植物能够吸收进而稀释土地中残留的放射性元素,金还记得他们离开时久久凝望故土的眼神。


危险的毒已经渗透进了这颗星球的每个角落,连金都拿不准究竟要多少年的花开花落才能看到生机重回。


他在博士留下的资料里看过曾经的登格鲁星,热闹又叽叽喳喳。


金所能做的事情并不多,覆盖整颗星球的灌水系统是自动的,他顶多在系统发现何处故障后,带着他的工具箱去敲敲打打。


后来无所事事的金给自己找了新的工作,就是修剪向日葵,帮助它们把侧生的多余花苞剪掉,以利于向日葵更好的成长。


今天的金格外高兴,例行的检查后,回程的路上都抑制不住地蹦蹦跳跳。


推开小木屋的门,金就看到已经坐在床边发呆的格瑞,他随手将工具箱扔在门边的架子上,冲着人大力挥手:“格瑞!”


格瑞对于自己来历的说明非常敷衍,他只说自己是个旅行者,将在登格鲁星做短暂停留,而金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并热情地邀请他到自己的小木屋做客。


登格鲁星的生活缓慢而又无趣,比起格瑞曾走过的五花八门的星球实在是逊色很多,但它仍然有着独属于这颗星球的存在。


那就是金。


格瑞性子冷,整个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就连热情奔放的舞女都怵他,但金一点都不怕他,少年叽叽喳喳的模样让格瑞有些招架不住。


就比如现在,外出归来的金坐到格瑞面前,凳子有些矮,他干脆用双手撑在膝盖上,像等待睡前故事的孩子一般,捧着脸问格瑞:“昨天说到的龙最后怎么了?”


格瑞从第三位面宇宙出来已经很久了,这些年间他一直在四处游历,就算他是再怎么冷淡的性格,多多少少还是在旅途中听过不少见闻,而这些对于从未离开过登格鲁星的金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经不住金的一再询问,格瑞尽力回忆起旅途中的故事讲给金听,即使他的语调平静无波,一再将故事简化叙述,金仍然从中获得了巨大的乐趣。


昨天格瑞的故事讲到一半他就睡着了,今早起来时格瑞又还没醒,金外出的时候一直惦记着故事的后续,现在终于能继续听了。


那是格瑞路过某个小星球时的道听途说,赞诗中英勇地从恶龙手中救出公主的勇者成为了国王,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很多年后,有人循着赞诗找到了恶龙的所在,传说中被勇者斩下头颅的恶龙却活得好好的。


恶龙醒来,向旅行者讲述了当年的真相,政治斗争失败而被放逐的公主与野心勃勃而心怀鬼胎的勇者联合起来,夺回了王位,而赞诗所没有提及的后来,公主亲手杀死了勇者,加冕为王。


格瑞竭力回忆了一下当初听到的故事,说:“后来龙和旅行者一起去旅行了。”


金歪着头,大概是有点没能理解这样的剧情发展,但他看格瑞实在是没有讲下去的意思,只能叹口气:“真好诶,可以出去旅行,要是我也能像格瑞一样走过很多地方就好了。”


半是为了转移话题,半是好奇,格瑞发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我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守着这颗星球啊,在它完全恢复生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是被写进金的代码里的使命和责任。


“恢复生机?”尽管在来之前格瑞就将登格鲁星给查了个底朝天,此时他却仍装作一个尽职尽责的旅行者,看上去似乎对这颗星球一无所知。


“对啊对啊。”金一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博士留给我的资料里有讲过,以前登格鲁星有很多国家的。”


为了表示国家的数量众多,金张开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旋即语气低落下来:“不过大家相处得很不好,经常打仗。”


无止境的杀戮和欲望引发的核爆终于毁灭了登格鲁星,至今那些盛开的向日葵下还有累累白骨。


最有一批幸存的登格鲁星人无望地离开了故土,只留下不计其数的向日葵,期待着那些花朵能将阳光的温暖送入土壤之下,告慰枉死的生命。


“其实我也不知道博士为什么要留我下来。”金看着自己的双手,机械的骨骼之上覆盖着很好的仿真材料,无论是外表还是触感都和人类一模一样,“我懂的也不是很多,大部分故障系统都能处理。”


“为什么要将我一个留在登格鲁星呢?”


那是金一直藏于心底的疑问,如今终于有了另一个人听他述说。


若是像金说的那样,博士留他下来是为了维护登格鲁星的话,也未免太牵强了,金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机器人,格瑞有时候会觉得,金比他像个人。


而且看得出来博士下了大工夫在金的智能中枢上,相反在其他维修系统上则显得漫不经心。


既然要把他留在这颗孤独的星球,那又为什么要让他懂得欢乐和希望呢?


但乐天也是金的优点,他拍拍脸颊,重新绽放笑容:“不说这个了,那格瑞你呢?你都没说过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呢?”


格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三位面宇宙的存在并不如何为人所知,而从被放逐者宇宙出去的人,也从未回去过。


它像被刻意遗忘的存在,一说起来格瑞的记忆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和登格鲁星不一样,格瑞并没有所谓故土的概念。


“那里是什么样的?也有龙么?”


“没有。”格瑞摇摇头。


“那是科技程度很高的地方么?有飞船那些么?”金继续问。


“没有。”


“那是什么样的星球啊?”


“那里……什么都没有。”格瑞看向窗外,阳光落在向日葵的花瓣上,如同在燃烧。


“我来自第三位面宇宙。”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博士给金留下的资料里正好有些许关于第三位面宇宙的消息。


那来自于某位科学家的猜测,他将之称之为“宇宙缝隙”,他通过理论计算出了第三位面宇宙的存在,却至死没有证实这个假说的真实性。


博士整理了科学家留下的资料,再通过许多其他渠道的消息,推测那应该是独立于左右宇宙存在的第三位面宇宙。


那些寥寥的记录里,第三位面宇宙都和虚无与绝望挂上了钩,按照博士的理论那里根本无法诞生生命,因为它不存在一切生命所需的物质。


金微微睁大了眼睛,现在格瑞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不仅证明了第三位面宇宙的存在,更是表明了那之中存在着和左右宇宙的人类同样的生命。


“我是被放逐者。”



 

咔嗒。


此时距离格瑞的怀表归零,还剩两天。



 

夜晚的登格鲁星温柔又沉默,金和格瑞并肩躺在小木屋的房顶上,小木屋是博士给他留下的栖身之所。


金从格瑞的口中得知了第三位面宇宙,也看到了格瑞的怀表,指针与零点短短的那部分距离就是他剩下的时间。


“那有什么办法么?”金有些着急地追问。


格瑞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摇摇头没有回答。


大概和其他被放逐者不一样,格瑞对于活下去的执念并没有这么强烈,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对应点是金之后。


这个小小的机器人守在这颗星球,努力地等待着睡美人的醒来,格瑞问自己,你觉得你比他更值得活下去么?


杀了对应点,被放逐者的手腕上会浮现印记,如同荆棘般缠绕于之上,这些人被称为victor。


格瑞觉得比起金,自己即使活下去也毫无意义,他是只连故土都没有的倦鸟,只能不断地迁徙。


也许将登格鲁星选为这场短暂旅行的终点也不错,虽说他湮灭之后连尸骨都不会留下,但也许灵魂的一缕会跟着来年的向日葵一起破土而出。


格瑞放松全身,懒懒地躺在房顶上,对于自己的决定他倒不至于无动于衷,悲伤和失落肯定有,但更多的是终于看到尽头的认命。


和茫然。


格瑞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金,少年不知何时盘腿坐了起来,闭着眼一脸严肃。


察觉到格瑞的目光,金很快睁开眼看过去:“怎么了格瑞?”


“在做什么?”


“我在搜索博士给我留下的资料库,看看如果基于你给我补充的第三位面宇宙的资料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金仍然没有放弃让格瑞活下来的机会。


格瑞无奈地转过头,他望着这片星空,真是神奇啊,那些坑坑洼洼的星球在距离遥远光年后,居然能变成如此璀璨的存在。


从第三位面宇宙出来后,格瑞一个人走了很久,他见过了很多很多星球,他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来往,于是这么久依然是独自一人。


但他仍然很喜欢他所路过的风景,古老的教堂和唱诗班的孩子们,繁花盛开的城市和老人亲手编织的花篮,他也曾搭乘轮船和水手们横跨大海,也曾站在战争后的废墟上,看见即使死去也紧握战旗的将军。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个宇宙,但这份贪婪又是如此善良和纯粹,它并没有将格瑞变得怨愤而充满恨意,而是让他如今能够从容地走向死亡,欣然迎接在无尽黑暗中沉睡的未来。


金重新睁开眼睛,泄气地一伸腿,倒在格瑞身边:“什么都查不到!”


格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比较好,索性躺着没动,果然过了一会,少年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啊!!!!!!”


金如同烦躁的猫咪一般在屋顶滚了个来回,他将自己一头金发抓得乱糟糟的,格瑞侧过身看着他,准备等少年将要滚下屋顶的时候再出手把他拎回来。


但金倒没给他机会,他丧丧地滚回格瑞身边,然后也侧过身与格瑞面对面,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格瑞,你到底还剩多少时间?”


“两天。”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两千八百八分钟,再怎么掰碎了算,这时间也太短。


“我真没用。”金慢慢把自己蜷缩成球状,连明亮的眼眸都黯淡下来,“果然博士该留一个更厉害的机器人在这的。”


也许那个更厉害的机器人就能帮格瑞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不,只有你才能留下来。”


格瑞靠近金,耳边一直没有间断过的雨声更大了,但这种声音让他很舒服,就像被安抚。


“我见过登格鲁星人。”


那也是在最后时刻格瑞选择来到登格鲁星的理由。


“他们说,他们把整个登格鲁星最宝贵的,留在了这颗星球。”


在金惊诧的眼神中,格瑞笑了起来,在这个几乎说得上是温柔的笑容中,他做了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他伸手摸了摸金的头。


“博士很老了,头发都白了,但还很精神。”


“他说,他制造了一个机器人留在登格鲁星,那个机器人很活泼,热闹又明亮,就像核爆前的登格鲁星。”


老人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明亮天光从窗户洒落,让那些在空中腾跃的灰尘闪闪发光。


“我将那个孩子留在了登格鲁星,虽然这样做对他不公平,但这一生我也只做过一次这样自私的事情。”


“就算是我们的拜托吧,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和珍宝,我们太过于脆弱而无能,只能离开登格鲁星,那么至少拜托金留在那,让那颗星球不至于太过寂寞。”


那大概是博士一生做过最为感性的决定,那些登格鲁星人对故土的爱沉甸甸的,而从之中诞生的金,被他们一直放在心上,是最珍贵的珍宝。


金将头深深埋进格瑞的颈窝,机器人是不会流泪的,所以格瑞只能感受到他颤动的睫毛。


那一瞬间格瑞的耳边全是铺天盖地的雨声,就像孩子的嚎啕大哭。



 

咔嗒。


此时距离格瑞的怀表归零,还剩一天。



 

这是属于格瑞的最后一个晚上。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像从未来过这个宇宙般消散。


格瑞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有点冷笑话天赋,就比如现在,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旅途中听过的童话故事,小美人鱼抛下了杀死王子的匕首,于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王子和公主的婚礼举行的同时,她化为了泡沫。


但至少小美人鱼最后去了天堂,格瑞想自己大概连夸克都不会剩下一个。


格瑞躺在房顶上,思考着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要不要闭上眼睛,闭着眼好像有点亏,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日出了。


“格瑞!”


格瑞坐起身就看到金在下面向他挥手,少年的脸上是比起向日葵也毫不逊色的笑容,格瑞分了点神想他还是闭上眼睛吧,毕竟要是看到金难过的表情,大概会比看不到日出更让他不愿意。


“格瑞,你们是不是有一枚硬币?”


在星球间一直有这么一个传闻,如果陌生人让你抛硬币,千万不能答应,人们将那些人形容为死神的使者。


这和第三位面宇宙看上去像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但大概幸运女神总是垂青笨蛋,金却神奇地将它们联系了起来。


“格瑞,我是不是你的对应点?”


金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而格瑞在他的手中看到了熟悉的青铜硬币,他伸手一摸口袋,果然空空如也。


“金你——”


“你别下来!”


金的声音阻止了格瑞向下跳的动作,他望着屋顶上的人,眼睛亮晶晶的,连星空也黯然失色。


“我可能没有办法理解你的心情,但格瑞你不需要自卑,也不要害怕。”


是的,从一开始,金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格瑞藏在深处的自卑,他说出生在第三位面宇宙的人都是残缺的,若普通人一出生就在地面上哇哇大哭,那么被放逐者大概是在深海中醒来,拼尽全力才能得见阳光。


“你是从微小可能性诞生的生命。”


“格瑞,你是奇迹。”


这宇宙如此广阔,可偏偏只有他们从那片混沌中醒来,也许是不幸,也许是无法选择的无奈。


但他们仍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天空开始泛白,金知道时间快到了,他握紧了硬币,而格瑞也一跃而下:“你不要犯傻!如果是正面你会死的!”


“那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是反面。”


“没有人知道反面是什么!”


没有人回到第三位面宇宙,格瑞也没有再遇到被放逐者,所以他也不知道反面所指向的未来是什么。


“那就赌一把吧。”


金的语气很平静,他或许平时很神经大条,也很笨,但这一刻他明白自己要什么。


“我想和格瑞你一起去旅行,你所说的所有星球我都想和你去看,还有那些你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也想和你去看,我知道很多的。”


“我们定期回来看看灌水系统有没有问题,至于向日葵完全不需要担心,它们拥有比我们更顽强的生命力,一定不会有问题。”


“我想要格瑞你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


“你说我是登格鲁星的珍宝,那么这一刻,我向这个星球许愿,我相信奇迹,也相信未来。”


“如果这个宇宙有神,那么他一定能听到我的愿望,如果没有,那我就向整个宇宙祈祷!”


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的时候,金将硬币高高抛起。


硬币在阳光中转动,将那些光切割成无数位面,端庄的六芒星和火焰般的花朵交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就像是慢动作一般,格瑞不顾一切地冲向金,即使麻痹感已经从指尖开始蔓延。


格瑞不信神,但这一刻他愿意将他仅剩的残缺的生命全部放上赌盘,只求一个有金的未来。


最后硬币旋转着落进了金的手心,朝上的一面是花朵,那一瞬间熊熊火焰从硬币中轰然出现,瞬间将两个人笼罩在内。


一切声音都被屏蔽,格瑞什么都看不清,映入眼中的只有炽热色彩,而格瑞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此清晰。


渐渐地,他听到了另一个心跳声,追逐着他的心脏而来。


火焰渐渐退去,两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格瑞第一时间冲到金面前,难得语气带上了急迫:“你怎么样?”


金有些傻傻的,他握着格瑞的手,牵引着他放在自己的胸口。


即使材料再怎么逼真,金的左胸口仍然是一片平静,仿佛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只是一个拙劣的赝品。


但现在格瑞摸到了,和他的左胸口毫无区别的,心脏的跳动。


血液欢呼着在血管中奔腾而过,那些机械的死物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会呼吸的生命。


金双手紧握着格瑞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格瑞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画面,生命的跃动从格瑞的手一路传递到心脏,阿波罗的马车从天幕飞驰而过,所有的向日葵都被唤醒,舒展开它们的花瓣和枝叶。


这颗星球醒过来了。


这颗星球活过来了。


眼泪划过金的脸庞,落进格瑞的手心。


“格瑞,我们都活下来了。”



 

“后来我在想,也许第三位面宇宙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绝望,他不过是命运深藏温柔的安排,我们的生命从一出生便是残缺,所以他指引着我,与你相遇。”


“被拯救者,于你于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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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发现关于龙的故事如有雷同,是我写的


小插曲,写这个之前对格瑞的设定本来该是憎恨世界的被放逐者,但下笔的瞬间写着写着就变了样

感觉就像文里的人自己跑了出来,抗议不合理的设定

格瑞确实不是那种会憎恨世界的人,因为他通透,所执着的东西并不多

哎没什么意义的絮絮叨叨,溜了溜了

2017-08-12 评论-17 热度-265 百日瑞金活动凹凸世界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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