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息  

【瑞金】等风来(上)

※原创机械之城世界观背景

※机械人格瑞X冒险者金

※禁止转载,转载拉黑





等一场风,风来我们就启程。




“快让开!”


直到很久之后,久到格瑞身上的螺丝都换了不知道多少套了,他仍然记得。


在少年惊诧的叫声里,他抬头,看见的便是展翅飞过的巨大机械鸟,极为少见的,格瑞从机械鸟纷乱的人造鸟毛里看出了它的慌乱。


而很快他就看到了罪魁祸首,机械鸟的爪子上套着绳圈,而绳的另一头正捏在少年的手里。


越过高高的机械围墙,少年当机立断松开手中的绳头,从几米高空一跃而下。


不合常理又不可思议,而少年就这么拥着格瑞想象都无法的奇妙未来,如星星坠落他怀中。



 

住在格瑞家隔壁的弗洛伊德爷爷当时正在修理自己的机械腿,突然的巨响吓得他手一抖,半瓶机油都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心疼,弗洛伊德爷爷就起身去格瑞家,还没修好的机械腿走起来咯吱咯吱作响。


“格瑞你怎么了?”


格瑞家门前的小花园如今一片狼藉,他的机械鸟烈斩以十分清奇的姿势趴在地上,宽大的翅膀将堆在一旁的工具扫得乱七八糟,格瑞费了点力将自己的扳手从烈斩肚子下面拔出来,顺便一脚踢在还在试图乱动的机械鸟身上,冷声道:“别动。”


烈斩立刻顿住,安安静静装作自己只是一件没插电源的家用电器。


“没事,烈斩掉下来了。”


弗洛伊德爷爷看着满地散乱的零件有些肉疼,比刚才洒了半瓶机油还肉疼,尤其他还看到了被压扁的机械花残骸,那可是上周街头花店的拉玛夫人才研发出来的新品种,她特意让店里的洛丽塔送过来的,这下全没了。


“不是什么大事,您快回去吧,我一会就能收拾好。”送走弗洛伊德爷爷,格瑞将门上锁,确认无论如何都不能从外部打开后,转身说,“出来吧。”


金发的少年慢慢从烈斩身后探出头来,他眨巴着天空蓝的眼睛看着格瑞,蓦地笑开:“你好啊格瑞,我叫金,是一名冒险者。”


和机械鸟一同从天而降并不在金的意料之中,更糟糕的是好像还搞砸了人家的花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咯吱咯吱声的银发少年一脚把他踹到烈斩背后,晕头转脑的金只听见他低声说:“不想死就别出声。”


于是金双手捂住嘴,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藏在烈斩身后。


老爷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而金也通过对话知道,原来他叫格瑞啊。


可他的救命恩人看上去就没那么开心了,格瑞抱臂皱眉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我知道啊,机械之城对吧!”金手舞足蹈地说着,“这里真是太偏了,我好不容易才跟着机械鸟找到的。”


无辜被牵连的烈斩愤怒地叫了两声,展翅飞回屋顶属于自己的窝里。


对于金来说,这是一座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城市,曾有跋涉万里的旅行者见过它的全貌,高大的冰冷机械围墙将这座城包裹成拒绝一切的蚕茧,那时候他仰头眼睁睁看着一只鸟儿飞跃过围墙,然后下一瞬间,灼热的射线洞穿了它的胸膛。


机械之城,不容活物。


像金这样贸然闯进机械之城的行为与找死无异,格瑞看着已经开始兴奋地到处打量的人,这人的运气是真好,想进入机械之城一探究竟的人不计其数,但唯有金因为挂在烈斩的爪子下而躲过了射线。


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自己刚从生死之间走了一趟。


“你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不想死就尽快离开这里。”格瑞的语气格外冷淡,“每个月灯塔会有两小时的检修时间,那期间射线会关闭,你到时候就可以离开。”


“可是——”金有些迟疑,他好不容易才进入机械之城,那些传言他也曾听过,可是格瑞的态度让他动摇,也许并不是所有机械之城的人都讨厌生命吧,比如刚才那个老爷爷离开的时候金就悄悄看了一眼,很慈祥,除了腿是机械的,看上去和家乡的老爷爷没有什么不同啊。


“你想死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别死在我面前就行。”


那一刻金在格瑞的眼中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冷漠,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活着。


即使他们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机械人和生命终究是两种存在。



 

离下一次灯塔检修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格瑞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暂时收留金。


格瑞的房子不大,却被各种各样的工具塞得满满当当的,他在机械制造上的天分在整个机械之城都是出了名的,不然灯塔的检修也不会拜托给他。


然而自从多了金,格瑞安安静静研究机械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金的好奇心很强,但又不能外出,所以他只好把多余的精力放在格瑞的房子,反正对他来说任何格瑞随手做出来的小机械都能让他惊叹。


“格瑞格瑞!”金怀里抱着个小机械人跑过来,“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格瑞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了解了金的套路,如果不回答他的话,金发少年就会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或者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习惯于一个人的格瑞完全没办法招架,于是两相权衡下,他选择了回答金的问题,一切以效率为重。


不过格瑞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这样自来熟的人,还是说所有的生命都是这样么?即使陷落在随时可能丧命的环境里,还能兴致勃勃地上蹿下跳。


格瑞默默在心里叹气,相遇初始的疾言厉色之后,他对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是给打扫烈斩房间的机械人。”


“这么方便。”金睁大眼睛,接着问道,“那我能去烈斩的房间看看么?我还没见过机械人打扫房间呢。”


“嗯。”格瑞低头继续看着设计图,铅色的线条相互交错,在这个阶段连格瑞都不能确认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创作者点燃了最初的火星,而蓬勃的火焰最终会熊熊燃起,成为全新的模样。


“格瑞,是从右边上去么?”金站在楼梯的分岔口,从护栏处探出半个身子大声问,他手里的小机械人还在缓慢地晃动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对。”


这张设计图格瑞已经修改了三四天了,但仍然毫无头绪,他干脆将图纸推到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后颈放松。


等等,右边?


格瑞此时才将刚才装满设计图的脑袋清空,他终于发现了对话中的错误,从楼梯的右边上去不是烈斩的房间,而是阁楼。


“等等!”格瑞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冲上楼梯,但仍然太迟了,金没来得及收手就打开了那扇门。


那是一个过于逼仄的阁楼小屋,灰尘肆意在从倾斜的窗户漏进来的天光中上下腾跃,而被小心放在窗边的却是一盆植物。


它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叶子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但毫无疑问这仍是一盆植物,是机械之城不允许存在的生命。


“你居然养这个?”金的话语里却纯然全是欣喜,毫无讽刺或者惊诧,他走到草木的身边,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它的叶子。


格瑞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下来,金又不是机械之城的人,他本身就是生命。


“但你怎么把它放在这,没有流通的空气和水分,你看它都蔫巴巴的。”


或许格瑞在机械制造上非常有天分,但在这方面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那该怎么办?”


“放到外面的花园就好,有阳光和雨露它就能活下去。”


生命很脆弱,会受伤会死亡,磕磕碰碰也要很久才能自己修好,但生命也很坚韧,只要有阳光和雨水,它们就能茁壮成长。


金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怕被人看见啊?”


将植物关在阁楼的小房间,大概就是怕人看见吧,金为自己的机智骄傲了一下下,然后拍胸膛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放心。”


格瑞嘴角弯了弯,这个人自己都被关在这座房子里,还想着替他保密。


但他没有反驳金,反而认真地问了少年自己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它,有名字么?”


“我在南方的花市见过一次,我记得老板说这个叫春羽,也叫小天使。”


“小天使?”机械之城没有童话故事,格瑞并不懂所谓的小天使是什么,而金却以为他是询问名字的典故:“你看它的叶子,像不像大鸟的羽毛?”


羽毛?格瑞低头仔细打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像吧。


金将花盆高高举起来,叶片的边缘在光中被镀上亮色。


“它就像天使一样,展开翅膀就会飞走了。”



 

格瑞只见过一次鸟儿展翅飞翔的样子。


那是一群倒霉的候鸟,不知怎么把迁徙的路线选在了机械之城的上空。


格瑞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些白色的羽翼展开的模样,下一秒它们就被鲜血染红。


那时候格瑞想,生命确实如其他人所言,是十分脆弱而低级的存在,他转身离开,不再去看那些坠亡的鸟儿。


但第二天格瑞捡到了那枚种子,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它是活着的么?真的会有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从这枚小小的种子里长出来么?


怀着难以言喻的期待,格瑞将种子带回家埋进土里,他倒是记得书中所说生命需要的是水不是机油。


然后一点点一天天,它终于舒展成那些鸟儿般轻盈的模样。



 

两个人一旦有了共同的秘密,就成为了共犯,被命运的丝线层层捆在一起。


金将天线牢牢地固定在头上,这还是他从格瑞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怎么样?这个伪装是不是很厉害?”


为了说服格瑞带他出门,金将自己伪装成机械人,他是这么设定自己的身份的:“某一天,格瑞为我安上最后一根天线,代表着他做的第一个等身机械人成功了,没错那就是我。”


虽然听上去很扯淡,但这个主意确实说服了格瑞,机械人之间不同于生命,他们之间通常是制作与被制作的关系,如金所说这样制作出另一个机械人的事情不多,但也是存在的。


传言中神秘莫测的机械之城乍看上去似乎也和普通的街道没有什么区别,人来人往,店铺开门迎送客人,光是看上去金完全想象不出这是格瑞所说“不容活物”的地方。


“哟,格瑞。”坐在店门口的大叔冲着两人打招呼,他穿着荷叶边的围裙,上面沾了些机油的污渍,“那是谁?”


“我做的机械人。”


“不错嘛,看上去个好小子。”大叔赞许地打量着金。


“老板好。”金倒是自来熟,用力地向人家挥手,大叔一下子就乐了:“你个闷葫芦居然做出这么活泼的孩子,不错不错,下次来我这买机油我给你打折。”


格瑞直接拎住金的衣领,免得这个人一激动冲过去,他可不觉得金头上的天线能经得住折腾。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格瑞倒是买了不少零件和工具,金好奇地四处打量,比起普通的城镇,机械之城里的交易物品多以零件,机油和各种机械制品居多。


没有生机勃勃的花草和软萌可爱的小动物,机械之城充斥着冰冷的金属和刺耳的摩擦声,金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但听多了也让人头晕。


他们走到街头花店的时候,正好隔壁弗洛伊德爷爷也在,拉玛夫人一见到人就笑眯眯地将两人叫过来:“好久不见,我听弗洛伊德说,我上次给你的花被烈斩压坏了?”


“我修好了。”格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即使那堆残骸早就被他拆了扔进工具箱。


“那就好,不过我这又有新品,你看看有什么想带回去的么?”拉玛夫人转身指着自己的花店,而她此时才注意到金,她停顿两秒,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金的身份,“这是你做出来的孩子么?”


她轻柔地摸摸金的脸颊,皮肤的触感是如此真实,金不由得向她露出笑容:“拉玛夫人您好,您真漂亮。”


这句话金说得实心实意,拉玛夫人穿着繁复而正式的粉色长裙,深棕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搭在肩上,这让金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她是某家贵族的小姐。


看来不管是机械人还是生命,女性在听到别人赞美自己外表时都会感到开心,拉玛夫人掩着嘴笑起来,她侧身对弗洛伊德爷爷说:“看这孩子嘴多甜。”


不过这也导致了在他们想要离开时,拉玛夫人坚持要金选一盆机械花带回去。


格瑞张嘴正准备拒绝,金却已经选好了,他指着台阶上的那盆机械花问:“那一盆可以么?”


在拉玛夫人的花店里那大概是很不起眼的一盆植物,没有能照明的花朵也没有能变换成切割刀的叶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那盆植物有着鸟羽般的叶子,舒展如同翅膀。


金乐呵呵地抱着机械植物,格瑞没有再拒绝,一旁的弗洛伊德爷爷点点头,说:“有他陪着你也好,起码不这么寂寞。”


弗洛伊德爷爷是少有几个知道格瑞来历的人,当初他的制造者将格瑞做出来后就离开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而格瑞也就一个人在那座房子生活了十来年。


弗洛伊德爷爷时常想要帮帮这个独居的孩子,但格瑞却谢绝了他的好意,少年看上去执拗又寡言,却像城中心的灯塔般挺直脊梁,不肯低头。


“有另一个人陪着是好事,这可比我那些不会说话的花朵好多了。”拉玛夫人也附和。


“会寂寞么?”


也会像人一样渴望陪伴,害怕孤独么?金不知道答案,但他隐约在想,格瑞留下那盆阁楼上的春羽,也是因为寂寞么?


“那是当然的。”拉玛夫人揉揉金的头发,“所有有意识的机械都会寂寞。”


“我们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起,一直都在与孤独为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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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准备一发完,但字数超出我预计太多,分成上下吧

贴一段 @追禾 大大看完给我的读后感

对于曾经的格瑞,世界是没有温度的。拥抱所带来的碰撞多于表皮温热的传递,海水是致使他们腐朽溃烂的怪物,太阳不过是一个散发出刺眼光芒的冷漠旁观者。直到他的目光轻触到迁徙的候鸟鲜红的血液,似乎这种生灵轻轻啄在了他心头最温润的那一片土地上,一棵嫩绿的芽发了出来。他的指尖进行着生命能传达出来最温柔的触碰,海浪挟着远方与深处所有生命的历史滚滚而来,太阳滋生万物,光芒给予他们力量。


_(:з」∠)_看完只想怒删文档,被读后感吊打的原作者愤怒蹬腿

2017-08-05 评论-14 热度-138 凹凸世界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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